“兒臣不敢。”

葉子政說完，微微偏過頭去，像是在確認葉子朝的眼神，葉子朝不過是呈現出假意的放空狀態，似乎是在告訴葉子朝，你發窘的樣子，我一點都不關心。

“那個女子，你打算怎麽處置？”

葉雍果然是老手，不過是寥寥幾語，就已經將矛盾的由頭轉到了葉子政的身上，這樣一來，又可以化解剛才父子之間爭吵的尷尬，又能夠將矛盾的切入點轉到葉子政的身上。

一來一回之間，倒像是葉子政即不聰明理智，犯下了感情用事的錯。

“如果父皇不不承認他的優點，也不會將他安排入巡防營，這一點，兒臣是了解的。”

“可是現在他的任務已經完成，你覺得應該怎麽辦呢？”

說完，葉雍的唇齒輕輕開啟，又輕輕閉合，言語之間，倒是帝王坐擁天下的說一不二，葉子政說道，“早前，他抗擊敵人有功，兒臣的意思，可以放在宮中以備不時之需。”

好一個以備不時之需，葉子朝在心中默念，原來在葉子政的眼中，女子的地位這樣重要，江山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意味著所有，他們身在其位，若是能夠爭得全壁江山，還怕什麽呢？

可是回想過來，自己不也是這樣的軟肋嗎？對於心心相印的女子，總有一份心思是留給他的，在這個前提之下，只要不壞了自己的綱常計劃，也許一切都是可以原諒的。

“我朝從來沒有女子從軍的說法，難道你要朕為了你單獨破這一次例嗎？”

葉雍的語氣十分嚴肅，聽起來便是不容置疑的樣子，葉子政說道，“其實在這之前，兒臣已有提議，可以在京城之中設立一支女子軍隊，一來也能夠表現出我們尚武的風氣，二來也算是某種宣示，女子未必不如男。”

“你看，”葉雍說笑著，轉過頭去看葉子朝，葉子朝也連忙將精神拉回來，表現出專心致志的樣子，“同樣的事情若是落到了子政的身上，他也會用同樣的方式處理。”

葉子朝知道父皇的意思是什麽，也就是說，如果為了權力，一個人極容易按照私心的想法去做，在這個世界上，高風亮節不過是弱者的托詞，他們總以為失了權利，就可以用所謂的氣節來彌補。

可是實際上呢？即便是葉子政這樣木訥的人，也會在握有權力的時候，適度為自己爭取。

“兒臣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“難道你要說朕看你的眼光有問題嗎？”葉雍說完，倒也搖了搖頭，“男人嘛，總有心儀的女子，這也不算為過，只是你要適可而止，你的母後已經十分讓步，若是你還要糾纏不休，那麽朕也無能為力。”

這一句話就像是一個完美的托辭，表面上將父皇和母後的大義表現出來，實際上是在下最後通牒，寧采荷不可能成為他獨一無二的枕邊人。

其實葉子政也不知道，為什麽這一顆心就完全給了那個女子，分明是最桀驁不馴的一個，殺人如麻用來形容她也不算為過，可就像是磁力的兩端，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控制的。

“按照父皇的意思是？”

“你可以將她留在身邊，但是沒有朕和你母後的恩準，絕對不能做出更加愉悅的事情。”

說完，葉雍偏過頭去看著葉子朝，“說著說著，就說到和太子之間的事情，話說回來，父子之間總歸是公事私事一塊辦的，對於喬汝寧，你有什麽更好的打算嗎？”

葉子朝的眉頭一緊，心裏頭一沈，被父皇給迷惑住了，他到底想要做什麽呢？

若是為了兩個不入流的女子就這樣旁征博引，也未免太小題大做了，可是看到父皇這個樣子，終究不是一笑而過，這麽思索之後，他說，“一切聽憑父皇的決定。”

“你和子政倒是截然不同。”

葉子朝向來都有政治敏感性，父皇用他來比喻葉子政，卻不是用他來比喻葉子陽，是不是就說明，其實在父皇的心中，自己也算是作為太子的第二人選？

一有這樣的想法，葉子朝就在心裏頭狠狠的罵自己，現在八字還沒有一撇，就想著這樣深遠的事情，父皇的問話卻在眼前，難道他要因為自己的走神而怠慢了父皇嗎？

“太子何等尊貴，沿襲的自然是父皇的英明，兒臣哪裏有半點與他相似的地方呢？”

“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
若是在平時，葉雍對於葉子朝這樣的恭維倒也算是滿意，畢竟，葉子政是他堅持了多年的人，他始終當這個男子當做自己未來的接班人培養，他的一言一行雖然可以有主見，卻不能夠悖逆。

像今天不給自己臺階下的舉動，就像是一根芒刺，時時常常紮在心中，像是要流出血來。

“父皇還是不要折煞兒臣了，太子的婚事關乎朝政，自然需要父皇和母後多加商量，涉及綱本，怎麽可能隨意行事呢？”

葉子朝說著，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葉子政，看起來是在自謙自虛，實際上是在說明葉子政的不懂事。

也是啊，如果他有葉子政這樣的地位，怎麽可能還提著顆腦袋放任自流呢？

有些事情，在當下的情景之中看不清楚，還以為自己是為愛付出的蓋世英雄，可是轉過身後會想，若是有權力在手，眼前的這些不也是浮雲嗎？

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是怎麽了，總是生出這麽多的感慨來，葉子朝在努力將思緒往回拽，卻已經看到葉子政的臉色不太好了，“弟弟何必說出這樣的話來？婚姻雖然關系國本，可若是有傾心以對之人，以我身為太子的地位，倒也沒有什麽不能做的。”

葉雍看著葉子政，確定他沒有在開玩笑之後，才沈沈地說道，“你當真是這麽想的？”

葉子政說道，“男女情愁對於皇家地位的人來說，也算是不可或缺，父皇是過來人，怎麽就不知道這個道理呢？”

話剛說完，葉子政也覺得不妥，他看到葉子政的臉色驟變，立刻跪下身去，“請父皇恕罪，兒臣並非有意這麽說，不過是話題行進到此，就有了這份感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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